王船山《俟解》之正包養站長人與百姓圖像
——以《孟子》“人之所以異”章詮釋為例
作者:蔡家和(東海年夜學哲學系傳授,博士)
來源:《武漢科技年夜學學報.社會科學版》,2018年03期。
時間:孔子二五六九年歲次戊戌蒲月廿二日戊戌
耶穌2018年7月5日
摘要:通過對船山六十六歲時作品《俟解》的詮釋,探討船山對正人、百姓與君子此三者之間的見解。《俟解》一書近于日記式的心得體悟,是依于《孟子》“人之所以異”章的內在的事務而抒發。“人之所以異”章談論人、禽之辨,認為人與禽獸之異者,系“正人存之”而“百姓往之”,船山此文即以正人與百姓對舉,而非正人與君子對舉。船山藉此興發個人感觸,認為百姓看似無病,而其實為害更年夜,故要引導人之志向,勿流于平淡與凡俗;君子之惡,人人見及,且得而誅之,至于百姓之平淡則陷于流俗,病無可病,有其禍害,而誅不勝誅,是以為害更年夜。故對于《孟子》“人之所以異”章中正人與百姓圖像以及船山的詮釋作一解說。
關鍵詞:正人 ;君子 ;百姓 ;王船山 ;《俟》;《孟子》
一、媒介
《論語》中常見于正人與君子的對比,例如:“正人喻于包養甜心義,君子喻于利”(《論語·里仁》)“正人之德包養價格風,君子之德草”(《論語·顏淵》)“正人上達,君子下達”(《論語·憲問》)“正人周而不比,君子比而不周”(《論語·為政》)等等,此中,正人、君子的區分,有以位言,也有以德言。以位而言,則正人為上位者,君子為下位者,這時的君子,指的是國民、蒼生,如“平易近可使由之,不成使知之”(《論語·泰伯》)。又有以德、位合言者,如說正人修身而有德,君子則德低,無遠年夜抱負,度量狹小,難有作為。《論語·顏淵》言:
季康子問政于孔子曰:“如殺無道,以就有道,何如?”孔子對曰:“子為政,焉用殺?子欲善,而平易近善矣!正人之德風,君子之德草,草上之風必偃。”
孔子此處所言“君子之德”,指“子欲善,而平易近善矣”的“平易近”,系以下位者之蒼生為“平易近”。而文中也以德性來區分正人、君子:正人有德而君子無德;子欲善則先之以正人為善,故正人既有位,也有德,上位若無德,則不成能移風化俗。也有以德性來強調“正人”者,如“正人成人之美,不成人之惡;君子反是。”(《論語·顏淵》)這里的“君子”包養sd,應指愛好“成人之惡,而不成人之美”之徒,若將“君子”解釋為“下位者”,如說蒼生不難成人之惡,則似乎欠亨。此如《年夜學》“君子閑居為不善”、《中庸》“君子而無忌憚也”之說,此中的“君子”概非指無位之平易近,而指無德之人。
是以,《論語》中關于正人與君子的區分,有以上位或下位而言,也有以修德或往德而言。至于《孟子》一書關于兩者的區分,則近于《論語》。不過到了后世,所談論的正人與君子,此中的“君子”常指無德而心機重、為己謀利之人,如朱子之詮釋《孟子》。
《孟子·公孫丑下》原文:
孟子為卿于齊,出吊于滕,王使蓋年夜夫王驩為輔行。王驩朝暮見,反齊、滕之路,未嘗與之言行事也。公孫丑曰:“齊卿之位,不為小矣;齊、滕之路,不為近矣,反之而未嘗與言行事,何也?”曰:“夫既或治之,予何言哉?”
而朱子的詮釋是:
蓋,齊下邑也。王驩台灣包養網,王嬖臣也。輔行,副使也。反,往而還也。行事,使事也。夫,音扶。王驩蓋攝卿以行,故曰齊卿。夫既或治之,言有司已治之矣。孟子之待君子,不惡而嚴這般。[1]
朱子視王驩為嬖臣,又稱之為君子。則王驩既有位,又被稱為君子,可見在朱子見解中,君子不都指下位者,而是指無德者,即在宋明理學中,對于君子的見解,已不是以位而言,而是以有德與否來作權衡。
也就是說,到了朱子、宋明理學的時代,“君子”紛歧定是指草平易近、細平易近,而有特定用法,特指心機重、掉德、寡廉鮮恥之人,紛歧定是下位者。至此,已發展出正人、百姓與君子這三類人格圖像,而王船山亦承此說法。
二、《俟解》中正人與百姓的對比
船山(王夫之,1619-1692)對于《孟子》“人之所以異”章的詮釋,可見于《讀四書年夜全說》《四書箋解》《四書訓義》等著作,當中的詮釋方式是嘗試回到孟子原意,闡發人道與物性之間的分歧處,但是《俟解》一書則顯發了船山特別的靈感,特別表現在關于正人與百姓的對比上。
“百姓”普通指的是品德中性的蒼生,不具上位者之位置與德性,亦無年夜惡,不至于形成嚴重禍害。但是船山卻有異解,認為百姓甚為可懼,有志之人應當圖謀進德包養意思修業,不甘淪為百姓始可。
此如孟子對“百姓”的態度,對孟子來說,鄉平易近、君子都是缺乏的,應當有所圖謀,[2]其言:
是故正人有終身之憂,無一朝之患也。乃若所憂則有之。舜,人也,我,亦人也。舜為法于全國,可傳于后世,我由不免難免為鄉人也,是則可憂也。憂之若何?如舜罷了矣。若良人子所患則亡矣。非仁無為也,非禮無行也。若有一朝之患,則正人不患矣。(《孟子·離婁下》)
孟子認為,正人有其終身之憂,即人為舜,而我還難免為鄉人?這里有兩個重點:一者,“正人”以德而言,紛歧定以位而言,若以位言,則都已是正人了,若何又是鄉平易近;二者,所謂的“鄉平易近”,雖不為惡,卻是缺乏,還要能立志成圣成賢。
《論語》中樊遲問于孔子,而請學稼、學圃,孔子答覆本身不如老農、老圃,而視樊遲為君子包養網單次[3],其中“君子”系指位置不高、眼界不高的蒼生。而孟子對待鄉平易近,亦是以中性、無害而論,但仍盼望能夠有所盡力與晉陞。
到了宋明理學,則已成為正人、君子、鄉平易近(百姓)三種區分方法。“君子”是指用盡心機而為己謀利犧牲別人者,無關于其位置;而“鄉平易近”“百姓”則是指普通的下位者、布衣蒼生,普通的百姓平庸無奇、眼界不高、抱負不遠,無可為害。但是,船山卻認為百姓有所為害,此見于《俟解》一書[4]。
《俟解》一書,近于日記式之心得、感觸[5]。俟者,等候也,等候未來有人能夠清楚,又此解,非只是讀書看懂,而是能夠落實、實踐[6],如《俟解題詞》言道:
所言至淺,解之良易,此愚平情以求效于有志者也。然竊恐解之者希也,故命之“俟解”,非敢輕讀者而謂其不解,懼夫解者之果于不解爾。其故有三:一者,以詞句解之,如嚼蠟然,而未嘗解之。以己反諸其所言、所行、所志、所欲,孰與之合,孰與之離,以因是而推之以遠年夜。此解者也,吾旦莫俟之。
船山自謂,書中所載言詞淺白,不難懂得,而希冀有志之士能解繼其志。所言“俟解”,非是輕視讀者之不克不及懂得,而是強調要能身體力行,否則僅如嚼蠟,非真諦解;必須要能反身自省,能否于日常之所言、所行包養妹、所志、所欲等各方面,哪些相合、哪些背離?而逐漸積累包養心得成一光亮遠年夜之修為!便是“先行其言,而后從之”[7]之意短期包養,而這即是船山所等候的人物、所希慕的懂得。
《俟解》中,船山因著《孟子》“人之所以異”章有感而發,其言:
人之所以異于禽獸者,正人存之,則君子往之矣;不言君子而言百姓,害不在君子而在百姓也。君子之為禽獸,人得而誅之。百姓之為禽獸,不單不成勝誅,且無能知其為惡者,不單不知其為惡,且樂得而稱之,相與崇包養管道尚而不敢超越。學者但取十姓百家之言行而勘之,其異于禽獸者,百不得一也。營營終日,生與逝世俱者何事?一人倡之,千百人和之,若將不及者何心?芳春晝永,燕飛鶯語,見為佳麗。清秋之夕,猿女大生包養俱樂部啼蛩吟,見為孤清。乃其所以然者,求食、求匹偶、求安居,不則相斗已耳;不則畏逝世而震攝已耳。百姓之終日營營,有不這般者乎?二氣五行,摶合靈妙,使我為人而異于彼,抑不絕吾有生之情而或同于彼,乃迷其所同而掉其所以異,負六合之至仁以自負其生,此正人所以憂勤惕厲而不容已也。百包養意思姓者,流俗也。流俗者,禽獸也。明倫、察物、居仁、由義,四者禽獸之所不得與。壁立萬仞,止爭一線,可弗懼哉。
“人之所以異”章原文:
人之所以異于禽獸者幾希,百姓往之,正人存之。舜明于庶物,察于人倫,由仁義行,非行仁義也。(《孟子·離婁下》)
人與禽獸相差之處未幾,此相差之處,百姓與之背離,而正人卻能保留。“正人”所指者何?孟子舉“舜”為例,舜之為正人,一方面就位而言,一方面也就德而言。舜之所以表現出正人的體段,而別于百姓者,在于明物、察倫、居仁、由義,此與百姓有別,亦分歧于禽獸[8]。其中,孟子區別出人與禽獸,又以正人與百姓的差別作為代表。
普通而言,“百姓”應為中性語[9],非指不品德者,又“正人”當與“君子”對比才是,現在孟子卻把“正人”與“百姓”對比起來,孟子能否別有效心?不論若何,船山則慧眼獨具地對此進行闡說。
船山以為,“百姓”未必無罪,孟子此處不言“君子”,而代以“百姓”,便是說“百姓”也有禍害。“君子”的罪惡明顯,處理起來不難,但“百姓”的過掉則不甚顯著,且觸目皆是,因此誅不勝誅。又百姓之日用不知其過,且樂而稱焉,相與崇尚又不至超越過多,即大師相約守住此蒼生日用之道,若能有恒產則有恒心[10]。蒼生即以恒產為心,若無恒產而有恒心者,唯士為能;士尚包養犯法嗎志,是立志于成為治理階層,蒼生則相約以恒產為心,一旦恒產不再,心也就隨著放僻邪淫。
船山舉例,以蒼生十家之數作為觀察,此中能與禽獸分歧的,可說少之又少。人與禽獸差別之處,在于可否明倫察物、居仁由包養網心得義;明倫者,透明五倫,但蒼生相守者為恒產,于日用中不知五倫,或說蒼生對五倫的遵照并不堅固,一旦恒產不再,五倫也不再。例如,為了爭家產,兄弟、親人之間不吝對簿公堂。至于察物,船山意思是能夠覺察于人倫事物,依于事理而行,而蒼生卻常是依于私利而行,如孔子言:“正人喻于義,君子喻于利。”此處“君子”,可所以下位者。又禽獸者,概僅以食、色為性,重于保存保任與后代繁衍[11],人若只是這般,便猶如醉生夢逝世。
女大生包養俱樂部船山注解《莊子·達生》sd包養“達生之情者,不務生之所無以為;達命之情者,不務命之所無何如”時,其言:包養一個月價錢
生之情者,有其生而不容已者也,《內篇》曰:“人謂之不逝世,奚益”,夫生必有所以為生,而賢于逝世,特全國之務之者,皆生之無以為,則不如無為,有生之情,而奚容不有所為耶?命之情者,天命我而為人包養網VIP,則固體天以為命,唯存亡為數之常然,無可何如者,知而缺乏勞吾神;至于本合于天,而有事于天,則所以立命而相天者,有其在我而為獨志,非無可何如者也。
船山認為,人與禽獸分歧,人之生,必有生之情、生之不容已處,必須掌握今生之情,否則人之存在只是茍活,同于禽獸,其引《齊物論》語:“人謂之不逝世,奚益!”人活著,若只是像禽獸普通地只重吃喝,那么倒不如逝世往包養故事。
這里,船山想要歸結到德性的開發、品德的創造,即居仁由義者。船山對于道家特別是莊子,有時批評,有時贊揚。批評處,系因道家的退躲于密,無有儒家的承擔;贊揚處,即視莊子與孔門得以相合,視莊子有孔門的意味。
船山認為,《莊子·外篇》的義理,乃莊子后學仿莊之作,此中良多篇章都義理錯謬,缺乏承接莊子,不過此“達生篇”則否則,深為船山欣賞,以其能通于生之情。生之情者,乃做人之不容已處,是品德操之在我之事;而無可何如的,則為命,是不成為者。人要能自我做主,往做品德實踐之事,便可以從禽獸一類跳出,而不為君子、不為百姓,這是操之在己的不受拘束意志,不是無可何如者。此顯示正人需要自重而不甘淪為百姓、君子,系人人皆可自我晉陞而成績者。
船山認為,百姓終日所營求者,不過乎求食、匹偶、安居,此與禽獸類似。雖然對于告子的認食色為性,孟子并不反對,但人之存世卻不克不及只求于食色包養犯法嗎。船山的《讀四書年夜全說》在提到“人之所以異”章時,認為人與禽獸之異,除了品德性之異外,食色亦分歧,人之嗜炙與牛之食細草亦分歧。西施誘人,而不克不及迷鳥、魚等物,故人之異于禽獸者,樣樣分歧,都是幾希。但在此《俟解》處,對于人禽之辨,則不談人與禽獸的食色之異,食色內容雖異,但求食、好色之情勢則同。來由在于,《俟解》是責成人成績正人,不要淪為君子,也不要安于百姓,普通以百姓為無害,其實為害不淺,應當立志而為正人。
國民所求者,食也,食雖不成免,若只專心于此,則孔子也不贊成,如孔子言,“平易近無信不立”,不得已時則先“包養妹往兵”“往食”[12]。孟子亦言,“飲食之人,人皆賤之!”便是說,只是專心于飲食,而缺少高貴情操。至于求匹偶、求安居,此皆人情世故,如荀子謂線人口鼻四肢求安佚者為人道,而近于惡,不過,荀子還是要人化性起偽,以便成績高貴人格。
船山認為,一旦為人,則有人之情、人之實,難免于食、色等之營生或斗爭,于此之際,因著所求皆同、層次雷同,因此迷掉了包養sd本身的德性,忘記孟子“人之所以異于禽獸者幾希”的提示,此則辜負了包養留言板天命之性。天所命者為人道,人道包養網dcard分歧于禽獸之性,人道有其食色,情勢上同于禽獸,內容則異;人道另有品德請求,而禽獸則無,至多孟子這般認為。
是以,人若只是理解食色,而忘卻德性,則為是負于六合之仁。仁包養俱樂部為六合之心,正人存之,百姓往之。百姓往之,則流為俗氣,俗氣者,則與禽獸相往不遠。人為高級禽獸,雖有感性,若只是東西感性,而為食色服務,此即淪為百姓一類。
至于人、禽之分歧,即正人存之而百姓往之者,船山依于孟子而歸結為舜之所為:明倫、察物、居仁、由義,此為禽獸所無。如船山言:“壁立萬仞,止爭一線。”此一線恰是人與禽獸差異之幾希處,萬仞山壁彼此爭高,便只爭于一線之高,而人之為人而爭其不為禽獸者,恰是爭于居仁、由義、明倫、察物與否。若無法猛攻,則流為百姓,而為平淡,近于禽獸,無法把人之為人的意義顯示出來。
船山又言:
以明倫言之,虎狼之父子,蜂蟻之君臣,百姓亦知之,亦能之,乃以樸實二字覆蓋之;欲愛則愛,欲敬則敬,不勉強于所不知不克不及,謂之為率真。以察物言之,庶物之理,非學不知,非博不辨,而陋儒怠而欲速,為惡師友所錮蔽,曰何用如彼,謂之所學不雜。其惑乎異端者,少所見而多所怪,為絕圣棄智、不立包養網心得文字之說以求冥解,謂之妙悟。以仁言之,且無言克復敬恕也。乃事其年夜夫之賢者,友其士之仁者,亦以驕惰奪其志氣,謂之寡交。居處、執事、與人,皆以機巧喪其本意天良,謂之善于處世。以義言之,且無言精義進神也,以言饣舌,以不言饣舌,有能此者謂之聰穎。雞鳴而起,孳孳為利,謂之勤儉傳家。百姓之所以為百姓者此也,此之謂禽獸。
船山認為,若言“明倫”,所明者人倫,而虎狼也有父子之恩,蜂蟻也有君臣之義。此如朱子之見,以人、禽之辨在于人得其全,而動物得其偏,動物并非全無品德。然這不是孟子的意思,孟子并不認為虎狼也能成績德性。船山先順朱子的意思發展,認為動物能有君臣之義、父子之孝,而百姓亦有;百姓之于人倫亦有知、亦能行,知行合一,則為何還要批評百姓?此因百姓以樸實稱道,欲愛則愛,自認率真。然此樸實、率真,非船山所取價值義的真,百姓之真乃專心包養合約于物欲之上者。
至于“察物”,《論語》亦要人博學,如言“多聞闕疑”“多見闕殆”“博我以文”等等,都盼望能有博學、審問之效。這也是船山批評陽明學缺乏之處,陽明只是一個知己,而無有良能,孤陽而不生;重知己,而輕知識文明。至于陋儒、百姓則怠而不學,為佛、老所惑,如道家言:“絕圣往智”“絕學無憂”“吾生也有涯,而知也無涯。以有涯隨無涯,殆已!”禪宗亦不立文字以求妙悟等,普通百姓、陋儒為佛老所影響,乃至于庶物不察。
至于“居仁”,其事君、友士者,惰其志氣,而自謂寡交、自找捏詞;又處事者,皆以機巧而喪其本意天良,專心不正而無仁[13]。
而“由義”這一方面,百姓亦難以精義進神,常以言語或不言台灣包養網來試探別人,心機不消于義,而用于自利。孟子言:“士未可以言而言,是以言餂之也;可以言而不言,是以不言餂之也,是皆穿逾之類也。”(《孟子·盡心下》)未當言而言,此以言語作為試探,當言而不言,則又是以不言來作為試探,而這些都近于竊賊所為,竊賊之竊物,必先刺探情勢。正如百姓以言或不言饣舌者,看似聰明聰穎,卻是機心作怪,專心求利。
故雞鳴而起,即汲汲于利,卻自認勤儉,此心之偏——即雖非不勤儉,然于專心年夜本處已掉,如象山所言,既已喻于利,勤儉亦缺乏論,好像要有恒產才有恒心,此非立志豪杰之所為。這般普通的百姓所為,船山視之近于禽獸。
故船山說:“使其小有才,惡浮于桀、紂必矣。此百姓之禍所以烈于君子也。”即未聞于正人之年夜道,而所具備的才幹,正好用來開發好處,則這些人的禍害愈甚于君子,因為君子之惡明顯,易得而誅,百姓則不顯,病無可病,且百姓數眾,誅不勝誅。于是,船山語重心長,要人晉陞層次、性格,而以正人為依歸,不要情願淪為百姓、禽獸。正人者,可以有其位,亦可有其德,然一旦淪于百姓,則與禽獸不遠矣。
三、結語
船山何故對百姓、蒼生這般嚴格?一方面,依于孟子,也是要人防止淪為鄉平易近,又說道二,仁與不仁,是以可以說,從孟子開始就有這般嚴格傾向;另一方面,也許因為時代佈景,如黃宗羲批程明道,因為明道認為孟子之掃蕩楊朱,廓如也(掃清了)。黃宗羲認為明道所言如癡人說夢,因為六合之間利慾熏心的包養網車馬費人是無法掃盡的。船山與黃宗羲處于雷同時代,面對著亡國之痛,亟思救亡圖存,也因為百姓之屬,總是消極、自利的多,胸無弘願、少為公利著想,一個國家既充滿著這般之人,天然難以振衰起弊,而以亡國告終。
船山在《禮記章句·序》中談到幾個思惟教導要點,包含夷夏之辨、人禽之辨、禮與無禮之辨,以此“文明中國”的觀念,作為一種思惟建構。當見到蒼生安于清朝統治,遂更切齒痛恨,于是透過《孟子》“百姓往之,正人存之”之警勵,而對百姓進行針砭,幾乎將百姓同等于君子,顯得嚴格!但是最終是要人能立志并落實,立志為豪杰之士,雖無文王之興發,亦能自我興發,免于鄉平易近、百姓、君子。此外,也將書名題為“俟解”,喻意等候后人之證解,以行動氣力而善繼祖先之志,成績正人,福國利平易近。
注釋:
[1] “圣賢于人只就事論其理之當然者,如待王驩出吊于滕,只說不用有言,吊于公行子,只說朝廷之禮,未嘗以其為君子而有絕之之意,不若后世立朝先分一正人君子之界線。凡事必相齟齬,至成朋黨之禍,此等處恐東漢正人尚未能到也。”參見沈善洪、吳光:《黃宗羲選集(一)》(浙江古籍出書社,2005年版,第118頁)。黃宗羲并不把王驩詮釋成君子,這一點與朱子是分歧的。
[2]孟子盼望人人皆有弘願,皆能成為不待文王而興的豪杰,教人免為鄉人。又孟子之論“君子”,如言“從其小體”;“線人之官不思,而蔽于物”者,這些說法并非輕視彼等,而是希冀能給予教化而予以晉陞。
[3]“樊遲請學稼,子曰:‘吾不如老農。’請學為圃,曰:‘吾不如老圃。’樊遲出。子曰:‘君子哉,樊須也!上好禮,則平易近莫敢不敬;上好義,則平易近莫敢不服;上好信,則平易近莫敢不消情。夫如是,則四方之平易近襁負其子而至矣,焉用稼?’”(《論語•子路》)
[4] 船山于一六八四年的作品,時歲六十六。
[5]《俟解》特別重視個人的修養方面,但依然從本身的哲學理論出發,尤其是對于唯心主義哲學的批評,極為深入。參見王夫之:《船山全書(十二)》(岳麓書社,1988年版,第469頁)。
[6]船山對于知行之說,著重于行,如于《尚書引義》言:“且夫知也者,固以行為功者也;行也者,不以知為功者也;行焉可以得知之效也,知焉未可以得行之效也。”參見王夫之:《船山全書(二)》(岳麓書社,1988年版,第314頁)。
[7]此為朱子對《論語》“子貢問正人章”的斷句,若是程 子 的 斷 句 ,則 是 “先 行 ,其 言 而 后 從 之 ”。
[8]船山言:“人之所以異于禽獸,仁罷了矣;中國之所 以異于蠻夷,仁罷了矣;正人之所以異于君子,仁罷了矣。 而禽狄之微明,君子之夜氣,仁未嘗不存焉;唯其無禮也, 故雖有存焉者而不克不及顯,雖有顯焉者而無所躲。”參見王 夫 之 :《船 山 全 書 (四 )》(岳 麓 書 社 ,1988 年 版 ,第 9 頁 )。 船山以仁為體,以禮為用,而君子、禽、狄雖可以有微體,而不克不及躲諸用,即不克不及存其禮。此乃人、禽之別。
[9] “須知習心動處,不善即惡,未有善惡兩非之境,曾滌生言,不為圣賢,便為禽獸,此蓋本之孟子,孟子曰:百姓往之,正人存之,如彼之意,百姓往此幾希,便是禽獸, 實無有介于圣賢禽獸之間者,不善即惡,勢無中立,所謂道二,仁與不仁罷了,孟子于人生參透深切,自非真志乎為己之學者,何足以語此,又吾幼讀孟子,至雞鳴而起章, 嘗發問曰:雞鳴而起,不孳孳為利,亦不孳孳為善者,其得為舜之徒歟,若不許為舜之徒,而又不許為跖之徒,則是有舜跖中間之一流,此于世俗雖復可云,若衡諸真諦,則凡不舜者,即皆跖之徒也。特其為跖之水平較低淺,而非與跖為生質之異也,故夫吾人念念之間,不善即惡,未有中立之境,此理須于本身求之,宗佛與否,吾何問哉?”參見 熊 十 力 :《熊 十 力 全 集 (二 )》(湖 北 教 育 出 版 社 ,2001 年 版,第155頁)。熊師長教師在與內學院論辯時,對方認為除 了善、惡之外,還有非善非惡的無記,而熊師長教師舉甜心寶貝包養網孟子的 “百姓往之,正人存之”之說及道二的見解,認為非善即 惡。故于此熊師長教師與船山的見解附近,也因為熊師長教師欣 賞船山。二人皆認為百姓不為善,則淪于惡,非有中性的百姓
[10] “無恒產而有恒心者,惟士為能。若平易近,則無恒產,因無恒心。茍無恒心,放辟邪侈,無不為已。及陷于罪,然后從而刑之,是罔平易近也。焉有仁人在位,罔平易近而可為也?”(《孟子•梁惠王上》)此謂國民蒼生心系于恒產。
[11]船山曾批評道家之流太強調天然,取法于天之天然卻淪習為動物,因為天也天然,動物也天然,是以批評道家之流于禽包養網評價獸。
[12]“子貢問政。子曰:‘足食,足兵,平易近信之矣。’子貢曰:‘出於無奈而往,于斯三者何先?’曰‘往兵。’子貢曰:‘出於無奈而往,于斯二者何先?’曰:‘往食。自古皆有逝世,平易近無信不立。’”(《論語•顏淵》)
[13] “須知習心動處,不善即惡,未有善惡兩非之境,曾滌生言,不為圣賢,便為禽獸,此蓋本之孟子,孟子曰:百姓往之,正人存之,如彼之意,百姓往此幾希,便是禽獸,巧,亦不下于人。若人的感性只專心于食色機巧,則成高級禽獸,與禽獸相類。
參考文獻
[1]朱熹:四書章句集注[M].臺北:臺灣鵝湖出書社,1984:245.
[2]王夫之:船山全書(第12冊)[M].長沙:岳麓書社,1988.
[3]王夫之:船山全書(第13冊)[M].長沙:岳麓書社,1988:293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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